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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为政者的责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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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YY完毕,宗泽叹道:“叔夜相公说的不错啊,你小子不学有术,是个鬼才,看来老夫迟早成为大脑袋,要在朝廷上被你等拿出来说道说道,成为你的垫脚石?”

    “必须的。明公你懂的,什么叫表率,什么叫先例,什么叫做事有代价。”高方平嘿嘿笑道。

    宗泽皱眉点头道,“行,老夫认栽,这原本也是老夫于元佑年间闹出来的笑话,是事实就不怕人戳,你小子要是觉得老夫的肩膀踩着还舒服,就上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明公大度。”高方平不是调侃,是真的很尊敬这家伙。

    “然而,老夫对你小子所谓的策论有些兴趣,敢先予老夫一观吗?”宗泽问道,“如若老夫能看上眼,老夫这便去吏部要人,让你来工部认实缺?”

    “您等我想想,要不要跟着您混。”高方平嘿嘿笑道。

    “心黑手狠,要价高,会谈判,欲擒故纵。这些叔夜相公都告诉老夫了。但在我这里没用,套用你猪肉平的说法,你错过了机会,现在工部不会用你了,你老爹是高俅也没用,有胆子你就滚去禁军带兵,只要你愿意,我和叔夜相公上折保举你官升五级,做捧日军都指挥使都没问题。”宗泽呵呵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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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方平急了,故意拒绝,的确是欲擒故纵提高身价的用意,却是遇到了这个家伙。老张坏啊,自己真个是被老张卖了个彻底,在这些人面前连底裤是什么颜色都不是秘密了。

    “要不明公咱们在讨论一下啊,工部的职位小子很有心得,很有兴趣的。”高方平很赖皮的道。

    宗泽捻着胡须道:“你等老夫想想。”

    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,高方平省点口水,看来要另谋高就了。妈的自己在官场像个没人疼的孩子,分明已经有了很辉煌的简历却四处都不待见,都想推诿。孟州的老常待见,却想把老子弄去做什么劳子都监。张叔夜和宗泽狼狈为奸,试图打磨老子灵气,哼,天无绝人之路,走着瞧。

    接下来高方平不理宗泽了,宗泽也不理高方平。老宗只是四处走四处看,参观学习,看到他认为有趣的,就用笔记录下来。

    能臣啊,这就能臣。他根本不找高方平要什么秘籍,只用心观看整个工地的每一个环节,看到后就记录下来带回工部去。

    高方平不介意把自己的先进经验教给工部,因为高方平知道,宗泽学习了之后他会把黄河等等治理的更好,这是利国利民的地方。然而高方平想要版权费啊,这些东西是老子花科研经费搞出来的,就被你等混蛋白拿了去,老子的技术团队喝西北风啊。

    不过想这么想,介于宗泽乃是不怕事的大酷吏,不好惹,暂时只能由着他了。

    高方平当即把匠人团队召集过来,指指宗泽道:“注意一下宗爷爷的作为,什么叫调研,看他怎么做就知道了。匠作监乃独立部门却也受到工部监管,今天咱们敬爱的宗大人的举动,你们明天全部给我在匠作监复制,懂了吗?”

    “懂了。”这些匠人大声答应。

    宗泽听后翻翻白眼道:“老夫不是白眼狼,占了你好处是会回馈的,你的人去匠作监的时候,可以带着老夫的腰牌去,他们不会为难。”

    高方平擦汗寻思,算好本官机智,扳回了一局,减少了损失。

    见高方平和宗泽没冲突,那个躺地上装死的工部官员起身,指着自己那被打肿的脸道:“大人,您一定要为学生找回公道来。”

    宗泽一边记录工地上的环节,一边漫不经心的问:“怎么找?你教教老夫?”

    “他桀骜不驯,毫无儒雅之态,有失官统。”脸肿的家伙道。

    “他原本就是个流氓,抱着这样的心态你就容易想通了。如若实在想不通,去开封府找叔夜相公。”宗泽不给面子的道。

    额,这书呆子就不说话了,自认倒霉。

    某个时候宗泽记录完毕,把纸张收了在怀里当做宝贝,笑眯眯的来找高方平。

    还道他要付钱呢,却是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高方平道:“这是前些日子,赵明诚和李清照到江南后,亲去龙游县拜会老夫,托老夫带给你的信。”

    高方平拿在手里愣了愣,又递给宗泽道:“她写的东西学生看不懂,麻烦明公翻译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宗泽觉得这个棒槌真的废了。无奈下扯开只看了一眼,又递给了高方平道:“易安真是你的知己啊,写的口语,你能看懂,并且奇怪,李易安能写出满篇的错字,这到是我大宋的一个奇闻,实在有趣。”

    言罢,他带着工部的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工地。

    拿着信看看,的确是知己,李清照写的是白话文以及简体字,并且不是草书而是小楷。

    “明月繁星如许,离东京时日尚短却总觉已些年月。杭州时已秋草枯萎,清照身旁西湖,心中只剩得一丝孤寂,于夜下伏案挑灯写信,有心绪万千,国朝家事,盛衰荣辱,一时不知从何细数。印象最深者,唯悲欢离合散席之凉意、和高兄风华绝代之质。”

    这是李清照的开场白,高方平虽不太懂,半白话似乎写的有点诗意,其中直言不讳的表达了对我高方平的心态思念夸奖。杭州的秋景一派枯草落叶,虽然应该很美,却被她比作了心中一丝孤寂,加上前后“国朝家事,悲欢离合”等用词,这里高方平不太知道她具体指的什么?

    是了……她说有心绪万千,又说枯草秋意,兴许又和她公公赵挺之快要罢相、身体每况愈下有关?

    也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,总归李清照还是低估了高方平的程度了,还是应该请宗泽翻译一下啊。

    甩甩头继续往下看,好在只是开场白有些诗意。下面的文字却通俗易懂了,和高方平前世在起点看的小白文差不多。

    信中为高方平解了疑惑,总算知道为什么宗泽忽然崛起了。

    李清照提及,到达之后便被民不聊生的江南吓到了,唯独听闻龙游县治下最稳,大钱的伤害最小。于是李清照便和赵明诚去龙游县拜访了宗泽。

    之前的秋意枯草,除了可以看做她公公的形势,也可以看做李清照在形容她所看到的江南景象,甚至是国朝景象。她除了是个烂漫的人,也真是个心有家国天下的爱国主义文青,特别受高方平感染之后这种心态越发浓重。于是,就有了她和赵明诚对赵挺之相爷举荐宗泽一事。

    不知道老赵相爷不论出于何种心态,也许是“有权不用过期作废,人之将死其言也善”,赵相公专门审查了宗泽的简历后,又有张叔夜的附和,便一纸文书把老宗掉入京城。

    “于途中听闻高兄于汴京治理钱政,又于孟州初露锋芒,剿灭恶贼,清照为高兄贺,知高兄于京城独力支撑不易,清照也算尽了绵薄之力,把宗公调入汴京,他是个好人能臣,高兄尽可信任,希望你们能相互助力,做出一番对国朝有利的事业来。我家夫君和公公的政治理念,或许高兄这等青云之志的才子看不起他们,但请尊重信任他们这次于宗泽身上的作为,由清照作保。”

    这是李清照在信的中间写的。

    最后,她附录上了在北京时候高方平写给她的《永遇乐》。

    昏了。

    那是她自己晚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好吧,果然是文人相轻的德行,她这次在信中引经据典的找出了那首《永乐遇》的诸多毛病,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我批评?然后她承认虽然喜欢这样的风格,却依旧批了个体无完肤,还说什么高方平不是作词的料,还是“然并卵”听来比较爽快云云。

    高方平彻底败了,以后真的不对大文人去吟湿了,这次就算是送脸下乡。

    说起宗泽被启用这事,虽然他也是个狠人酷吏,但是对高方平应该非常有利。

    往后的朝局有得瞧了,或许从此开始,蔡京一手遮天的朝局就会慢慢的成为过去式。此点来说,赵相爷将死之前做了件好事,李清照这个文青,也算为国朝立下了一个功劳。

    梁红玉缩在高方平的怀里看着信,有许多字看不懂,但她记得这个叫李清照的姐姐,是个比老姐还漂亮的美人。

    然后跟着信中的思路,她含着手指道:“小玉想阿姐了,她怎么还不回来?”

    高方平道:“江南远,事情复杂,蔡京的大钱就算起运,如此庞大的队伍行进也会很慢。小玉别多想,你姐会平安的。”

    “江南真的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吗?都是大钱害的吗?”梁红玉好奇的道。

    “主要是大钱,其次,是蔡京设立的东南应奉局在那边劳民伤财的大肆搜刮奇珍异宝。大钱已经废止,但应奉局还在祸害。目下还不算民不聊生,但也快了。”高方平喃喃道:“一但江南这个最大的产粮地出事,那要进一步带来严重问题,汴京的粮食会升到天价,进而严重影响到我朝在北方战略利益!这事得赶快解决,否则等不到小玉你长大,老子就要提前起兵去江南平乱,而老子如果真的起兵前往江南平乱,那么所谓乘你病要你命,历史是不会温柔的,国家之间也没有同情,那时西夏和辽国的铁骑就会提前南下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解决?”梁红玉道。

    高方平叹息一声道:“天下事其实没有秘诀,都是钱闹的。如果河北地上快速铺开钱庄,我们底子更厚,底气更足的时候,就可以前往江南扛住钱政的次序。一但成功,国朝的大病就去了七层,而我手里的钱也会更多,那时许多等着做的大事就有资金了。”

    所幸,上次两大集团政治斗狗的结果:免除了江南一年赋税。这看似无关痛痒,实际算是给老百姓喘息一口气的机会了。

    大宋的税率真不算低,最要命的一点在于缴秋粮的时候,还经常产生支移。所谓的支移,就是除了让老百姓拿缴纳粮食,还必须把粮食送到官府指定的地方。不去可以,把粮食留下,然后在缴纳一笔运费给官府。

    比方说现在西北战事吃紧,而陕西已经千疮百孔赤地千里。在小种经略相公的压力下,秦凤路转运使一纸文书进京,朝廷就会派江南官府督运粮草去西北,但官府实在忙不过来,无力运粮,于是就把这个任务摊派给江南百姓,让他们自己把粮食送到西北给种师道,种师道的收据,就是他们的完税票据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问题严重了,大宋真个是满世界的土匪山贼,一但老百姓的粮食被抢,责任是百姓的,他们需要自己再拿出粮食来填补,这可不是小数目。所以一但发生这种事,老百姓只有逃跑一条路,这就是俗称的逃户,从此躲在山里不出来,自耕自养,逃避了税役。

    这样的情况如果大量存在,江南的粮税就跪了,形成朝廷和百姓双输的局面。与此同时,那些逃户也是山贼的潜在力量,更是方腊往后造反起事的细菌土壤。

    在这样一个局面中,朝廷中的主和派是有其道理的,国朝实在难以支撑西北无休止的战事。

    种师道他本身没错,纵使陕西已经赤地千里,还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地方调集粮草是他的责任,他之所以能被理解,那是因为他小种经略相公顶不住的话,老百姓有金山银山也是然并卵。

    在这一循环之中没有谁是轻松的。

    国家内忧外患之际不添乱就是功劳,所以想到这些,高方平尤其痛恨那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的时候,许久写不出策论的高方平,想把这些整理下来写成策论,“论为政者的良心和责任”。唯其一点,为政者要保护良民,怎么保护呢?

    就是让伤害良民的人,付出惨痛代价,让坏蛋的犯罪成本无限高起,做不到就是执政失败。从刑法和经济原理解释,大宋的土匪多,已大因素是官府懦弱,“造反成本”太低,于是就被纷纷效仿。

    如果任由抢劫犯活的滋润,置辛苦生产纳税的良民、于何地!

    是的,高方平的价值观里,为政者的良心就这么简单:杀贼就行。

    杀贼,即是肯定国朝纳税人的地位和尊严,除此之外在大宋,高方平觉得其他都是然并卵!